山璺

0.

以下内容纯属虚构，勿听勿信。

0.5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一切都结束后的第十年，卫庄抚摸着手上的伤疤，很无所谓地对韩非说道。

“他走的时候你有感应么？”韩非问道。

“有。”卫庄回答得很果决，“有一天，我手腕上的伤疤忽然痒了一下，我抬头，天空湛蓝，我知道那一刻他离开了。”

“他离开得并不痛苦。我知道。师哥他……非常好地走完了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也是，我们并没有被击垮，我们一直保持着最开始相爱的样子。”

“他在我身边的时候，他是一切。他离开我的时候，一切是他。”卫庄说，“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一切美好的物，从那个时候开始，对我而言都是他。”

1.

就算已经过了十年，卫庄回想起那场大雨，还是忍不住打哆嗦。

他是一个强健的人，无论体格还是身心都非常强大，但是那一夜，雨下得又大又密，哗啦啦砸在他的车窗上，冷硬的雨，冷硬的玻璃，冷硬的四周的无尽的黑暗，道路积水很深，他宛若停泊在湖水中央，不知何去何从。

一个小时之前，他和盖聂吵了一架，不欢而散，而后对方踪迹全无。

盖聂快要死了。

每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就宛如有一块儿石头堵着一般难过。从小到大，从孤儿院到而今独立地生活、独立地开工作室，他从未犹疑过，更没有依靠过谁，但是这几天，似乎体会到了半辈子攒下的孤立无援。这辈子最难忘的人就要死了，而此刻他们却大吵一架彼此分离，浪费着所剩无几的时间。

要命的是，他根本不知道盖聂去了哪里。

卫庄没有开空调，车厢里潮湿而寒冷，而他靠在方向盘上，全皮质的转盘边沿竟印着冷汗。细想起来，除了两个月来相处时聊天的只言片语，他根本不了解盖聂的底细，他可能去哪里，他都能去哪里，一切都是空白。

其实今天的争吵，也是源自于他空白的身世。也许那并不算是争吵，盖聂从来没有拔高过音量，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看到眼神都冷了，便转身开门走出去。空房间里只旋绕着自己近乎暴露的低吼，荆轲是谁，荆轲到底是谁？

卫庄一拳打在方向盘上，喇叭痛苦不堪地发出尖锐声响。

他并没有怀疑什么，他甚至没有嫉妒。他只是想知道事实。而盖聂近乎戒备的状态让他寒心，尽管肌肤相贴，但是枕边人对自己依旧隐藏着一团深灰色的往事，而这段往昔，已经被当成风流韵事传遍了圈子。

卫庄压着心头的火，拿出快没电的手机，又开始拨打盖聂的电话。盖聂已经关机了，但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摁下拨号键的一瞬间，屏幕乍亮，一个陌生的号码拨了进来。一秒钟之后卫庄听到了一个他厌恶的声音。

嬴政悠哉道，“他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