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的人

【政聂】轻裘暖酒8(我的名字叫短小)

回咸阳的行程被拖得越来越慢,皇帝似乎对乡间农野产生了莫大兴趣,往往在某郡县安扎下来,花几日功夫潜入阡陌体察民情,迟迟不肯归都。

盖聂隐约意识到他的拖延是顾及着自己,却没有说破。

事实上,自山野狼穴之后,便很少看得到嬴政,通常是在隔天晨起的时候听侍从说起,昨夜熟睡时陛下曾来看望。
陛下。

那一日他开口对嬴政使用了敬称,似乎是默认了自己的归属,从那一天开始,嬴政便分派了很多侍卫与仆役在自己身边,指示他们以“公子”称呼,而非像从前一样仅仅将他当成一件随行物品般看顾。

这是奖励么?盖聂手扶窗棂,站在窗边看着户外的简朴庭院。他们已经在某地的庄园里盘桓三日了,村野荒陋,端得无趣,他腿伤渐好,因此侍人们并未阻拦,只是将一件披风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肩上,任他站着四处打量。

小狼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睁开双眼,发现主人并不在身边,慢腾腾地挪下床,走到盖聂脚边重新卧倒。刚被捡回来的时候,小狼一度遭到太医的嫌弃,还是嬴政做主将它留下,却依旧拧不过被浸在药水中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清洗了一遍,几乎被折腾得野兽气味全无。它偎在盖聂身边恹恹多日,也因此习惯了他的气味和声音。

“我想出门走走。”盖聂看了门口的守卫,淡淡道。没有人阻拦他,侍从拿来一根与身量匹配的手杖,跟在他身后走出了门。

小狼方躺下没多久,见主人移步,低声不满地嘟囔一二,还是拖着肚皮迈过门槛。

庭院的主人并没有太多的趣味,四下荒疏,石缝里爬出野草,有点像盖聂死后在幼体中醒来时所置身的那个院子。

那个时候他浑浑沌沌,神识散乱,对身边的环境并无太多的印象,只记得自己无缘无故地躺在了荒草从中,坐起来环顾一圈,才朦朦胧胧地意识到是在某户人家的屋檐下,门开了,主人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私人院落竟会莫进来一个小孩子,惊吓间连连挥手驱赶。

盖聂觉得自己就是在奔逃中弄丢了很多记忆,风吹过他散乱的发,连带着把那几十年的恩仇牵绊与前世对烽烟权谋锥心刻骨的痕迹都抹拭个干净,只留下些许耐人寻味的画面,没有谜底。

“公子。”侍从见他在院落里伫立许久,怕受了风,出声提示道,“陛下在书房。”

盖聂还没有主动找过嬴政,听侍人这般说,也不愿分解什么,只任他引着一路往书房来。

房内嬴政聚神听县令汇报民生,余光察觉到门边出现一道小小身影,连忙示意仆役将他带到一旁的座椅上安置好。小狼也被擦拭干净四只脚,跳到盖聂腿边卧着。

盖聂看着嬴政。

与臣子议事的男人和平时不太一样,倒是与前世记忆中那抹严厉到近乎阴沉的残影重合起来。盖聂没有出声,听着他与县令一问一答,隐约觉得这样的画面已经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无数次。

西晒轻暖,他昏然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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