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直至此时,盖聂才知道,他与师弟所面对的敌人是来自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域。
南疆的尸蛊。
“北方气候干燥而寒冷,没想到南疆的蛊虫竟可以在这里繁殖。”盖聂细细看去,才发现那形似正在生产的女子其实早已故去。一只肥大而晶莹的淡紫色虫王,安然盘踞在她的“子宫”中,摆动着四对灵活的爪子,缓慢将更多成熟虫卵推出女身体外。
他扶住卫庄,夜凉了,两个少年互相贴紧了一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异象。卫庄腰上的切口没有及时包扎,不断向外渗血,盖聂用自己的手摁住伤口,卫庄嘴唇发白,稳了稳身形,用自己的手覆住他的。
他们曾听说过这种极南之地的诡异王国,传说那里的人们生活在潮湿而遍布虫障的密林中,男习巫术,女主蛊术,信奉邪神,行踪异于常人,不过也碍于气候地域,极少出现在中原一带。
却不想这只当趣闻听听就罢的故事,有朝一日竟会打上门来。
“本来是不可以,不过云梦附近的气候很特殊,中秋前后总会有一个‘小阳春’,滋暖秋虫。”老妇俏声笑道,说不出的怪异,“五年了,中秋月圆之夜,正是仙儿完全和姐姐融为一体的时候,它把姐姐吃空了,正好要找一具新鲜的肉身,不知道以姐姐的眼光看,她更喜欢哪一具?”
这才知道,原来南宫敷与这老妇口中的“仙儿”,竟指的是蛊王。
老妇笑着看了南宫敷一眼,眼神很冷。南宫敷叹了一口气,用弩尖点在盖聂的后颈,“你去。”
“师哥!”卫庄忽然道。
盖聂诧然回头,弩尖在他的后颈划出一道血痕,刺痛之下他忽然看清了师弟的眼神。
卫庄在看他,眼神在弥漫着晶莹紫光宛若仙境的密林中闪烁着,他眼底有一点湿润的情绪,他依旧摁着盖聂的手,手指反握着盖聂的,牢牢地摁在自己的伤口上,额头一片冷汗。
那一刻,盖聂忽然觉得,师弟是真切地在担忧着自己。
他动了动嘴唇,卫庄的眼神沉静下去,松开了对方。
盖聂走进巨大的虫巢。
蛊王稳坐在女体内。南宫敷抬起盖聂的手,在腕上切出伤口,新鲜的少年热血似乎催动了蛊王的食欲,它叫了一声,声音悠长而轻飘,正似女子的叹息声。许多未成形的虫卵被簌簌推了出来,蛊王似乎等不及培育完自己身边的孩子,它急着清理出一条通道,去观察新的美味。
南宫敷在他腿弯踢了一脚,盖聂被迫半蹲下身子,血流不止的双手被端起来,高举过头顶,献祭一般。
“开始会有一点疼。”南宫敷愉快道,“等仙儿的虫毒渗入血液,你就体会不到任何痛苦,从此以后,你不再是你,只是一具容器,用来盛放我族圣物。”
虫子缓缓地爬出来,盖聂撇过头,不想看那不成人形的女体。
他感受到它的虫须,略微刺痛地,卷住自己的伤口,有东西在吸吮他的血,很痒。
“南宫……”
他眼前一黑,忽然听到遥远的一声呼唤。